孔子敘《書》傳《禮》刪《詩》正《樂》序《易》作《春秋》,乃求培養一健康的人,這種培養,便是「教」,「教」的具體表現,《禮記‧經解》有載:「溫柔敦厚,詩教也;疏通知遠,書教也;廣博易良,樂教也;絜靜精微,易教也;恭儉莊敬,禮教也;屬辭比事,春秋教也。」這裡的「教」,雖不中,不遠矣。說不中不遠,都是因為把六藝之教放在歷史的脈絡下來理解。我們自然毋須奉六藝為圭臬,但必須發掘蘊藏其中的智慧。
這種智慧,乃是一種「用」的智慧。我們不該因為孔子沒有發展出龐大嚴謹的理論而責備他,孔子並不具有為知識而知識的性向,他求的一直是種理想,「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」的理想。六藝之教是以此為核心發展出來的,任何把六藝當作亙古不變之真理的見解,都是對孔子初衷的背叛。弟子問「仁」,孔子從來不曾下過一個完整的定義,是因為他很明白:有些東西只能透過實踐來體驗。《論語》作為探索孔子智慧的第一手資料,採取語錄體的形式,是很耐人尋味的。會不會是因為,只有置身於對話當中的情境,才能夠把握到言語中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真理?
《論語》一書的編排並非毫無道理,這個觀點,最早由南懷瑾提出,最近有徐聖心闡述。前者的書只有淺嘗,後者的課也上不過幾堂,但既然人總是得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決斷,那我在此大放厥詞也還不算囂張。
《論語》中唯有子、曾子不稱名,相傳為其門人所著。有子此人在《論語》中發言四次,只有一次是以「有若」的稱謂與哀公對話,另外三次則出現於《論語‧學而》:
有子曰:「其為人也孝弟,而好犯上者,鮮矣;不好犯上,而好作亂者,未之有也。君子務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弟也者,其為仁之本與!」 (〈學而二〉)
有子曰:「禮之用, 和為貴,先王之道斯為美,小大由之。有所不行,知和而和,不以禮節之,亦不可行也。 」 (〈學而十二〉)
有子曰:「信近於義,言可復也;恭近於禮,遠恥辱也;因不失其親,亦可宗也。」 (〈學而十三〉)
有子的話具有相當強的綜合性,《孟子》有載:「子夏、子張、子游,以有若似聖人,欲以所事於孔子事之,曾子不可而止。」可見其在孔門中的地位。這是我預設《論語》之編排具有內在邏輯的主要依據。發現這個內在邏輯,並依著這個內在邏輯詮釋《論語》,在證成這個內在邏輯,是我所要進行的嘗試。此嘗試將難能擺脫前人的影響,但我以為這不妨礙彰顯《論語》的價值。
- Mar 09 Sun 2008 20:18
想爾 - 《論語》‧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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