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樣是法律系畢業、沒有選擇被規劃好的路,而接觸了社會運動,同樣以不同型式的「創作」,作為社運議題的介質,13日下午,「蒙面叢林」、「江湖在哪裡?台灣農業觀察」…等書的作者吳音寧,與紀錄片「貢寮你好嗎」作者崔愫欣,在台北Youth Hub的一場對談,兩人從個人生命史,觸發與社會、運動的反思。綠色公民行動聯盟這一系列「綠色生機、永續社會」講座,跳脫強調「分析」、「批判」的社運座談,具體地呈現出工作者「人」的真實面貌。

有著詩人吳晟的「家學淵源」,吳音寧對走上「文字創作」這條路,並不是沒有懷疑的,「我沒有辦法不注意到文字的『階級性』」吳音寧說,這只是某些人可以運用的工具,早期她並不是那麼願意接受「作家」這樣的稱呼,一直到去了墨西哥,接觸到查巴達民族解放軍, 「我問到可以幫他們做什麼,他們說,把我們的事情寫出來,讓更多的人知道」 ,這句話,才使得他走上「寫書」的這條路。2003年,發生「白米炸彈客」事件,抱著想要釐清、把真相告訴別人的心態,吳音寧持續地書寫著。

在創作的過程裡,吳音寧發現自己在文字工作上,特別「耐磨」,願意承受創作過程中的種種挫折,終於慢慢願意承認,自己是一個「作家」;而在環保團體工作的崔愫欣坦白,創作是有「目的」的,一直到今天,她仍不習慣「導演」這一個稱呼。1998年,在第一屆紀錄片雙年展裡,她看見「原來紀錄片可以這樣使用」,於是開始了把這個工作放進反核運動裡面的嘗試。崔愫欣與吳音寧一樣,在媒介工具的階級性格上,有著反思,她說,在片子裡,有許多東西因為「策略」而被忽略了,在即便是運動目的那麼明確的創作裡,她仍感到有使用強大傳播工具能力的作者,「那種在『收割』的感覺」,崔愫欣提及了顧玉玲在《我們》一書裡的看法。(顧玉玲「寫在《我們》之後」一文中提及「相較於馬不停蹄的組織、勞教、抗爭等繁瑣工作,運動中的記錄、書寫、論述、研究、文化展演等工作,雖兼有組織教育功能,終究是較具『收割』性質的。」 )

兩個人成長背景迥異,卻說出兩段殊途同歸的「歸鄉」故事,出生於彰化溪州的吳音寧,目前回到「鄉下」定居,「阿嬤總是對著外人說很多家裡的故事,但是卻不對著自己的小孩說」,吳音寧說,「老人們都希望年輕人出去」,而自己的「歸鄉」,對於故鄉的人來說,是一件突兀而格格不入的事情,「他們看到我,就反應,啊,你回來啦?看到我一陣子不在家,就覺得我『賺錢』去了」。農村的發展,牽動原鄉對每一個人的期待,不僅如此,吳音寧說「農業和整個台灣息息相關」

成長在都市外省家庭的崔愫欣沒有這種「原鄉」的記憶,「小時候出國比起接觸台灣的鄉間還多、過年的時候沒有鄉可以回、沒有墳可以掃」,但運動的參與,神奇地使她找到貢寮這個原鄉。在貢寮參與反核運動與地方的組織,使得她感受到走出,去在路邊,有人跟你打招呼那種鄰里的感覺,崔愫欣笑著說,「走上這條路那麼久了,家裡對於成家的事情,都懶得問了,反而是到了貢寮,地方上的長輩關心的不得了,還要幫我相親…」

1999年,交工樂隊唱出「跟著他回來的問題,從莊頭蔓延到莊尾,但是秀仔回來,就是答案」; 「歸鄉」是答案,也是問題的開始。

吳音寧談到,「開始寫作的因緣際會是一股衝動,但是背後,卻是你長期去做的那個事情,每一個創作的背後,總是有著一個漫長的伏流的過程…」,吳音寧說,一次翻閱自己以前寫的筆記本,在一堆不相干的雜記裡,忽然看到「1994.1.1墨西哥查巴達農民運動」這一行小字,當時在報紙的一小個角落,看到了這則報導,與之後親身前往墨西哥、2003年,終於寫出了「蒙面叢林」;這種創作的靈光一瞬,同樣出現在圍繞因楊儒門而起的台灣農業的創作裡,「發想的時候,完全不知道自己會寫成什麼;而每個創作的過程,都可以讓自己更深地進去…」

「我還沒有辦法寫出台灣農村的黑暗、封建、喜樂…」吳音寧說,「是不是真的能創作出一個東西,能夠敲擊到這個社會那麼多不可言說的現實」,伏流、衝突、無法言說,或許社運與創作間,除了相互為用的辯證關係之外,還存在者某些神祕的內在連繫與根本矛盾…






──取自:  《苦勞網》




延伸閱讀:

[掠影]  〈農家樂〉

[網路]  〈三分鐘搞懂「農村再生條例」〉

[網路]  〈兩千億基金改造農村?農家子弟批「滅農!」〉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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