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很喜歡孔子,我也說過,孔子是我偶像。



可是當有人問起我為什麼覺得他很偉大時,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其實,我不太了解他。

孔子是一個象徵,一個新舊交替的象徵,他是理想與現實衝突下的產物。他一直希望把天下變周,但這不意味著他忽略了周的侷限,也不是意味著他無視於天下的變異,我以為,這些他懂,他只是不願意承認。他所謂的周,與其說是歷史的周,不如說是他的理想國。他想在現實的天下,建立一個理想的周。

孔子很不願意展開一場革命,相對而言,他喜歡平和的、安靜的、漸進的改革,從這一點我們或許可以稱他保守主義者。他雖然一直沒有明講,但多多少少可以從他述而不作的經典中,看出「改革應當改革的,留下無須改革的」的精神。他沒有建立過一個有系統的、有組織的理論,但是他卻是前後一貫的、條理分明的,而從他有教無類的、因材施教的教育來看,或許可以大膽的推測說:他之所以不試圖建立理論,不是因為他不行,而是因為他不希望把自己的思想定型;或許,他希望由他的弟子們來完成這個定型的工作。孔子死後,儒家有八派,如再加上子夏氏,那就可以說是有九派了,我們或許可以說孔子是「龍生九子,子子不同」,這個譬喻不太得當,但至少表現了孔子在我心中的形象。

儒家之所以能夠生生不息、時時而新,其經典的可塑性與能動性,佔了很重要的因素;一路走來,儒家的理論往往是層出不窮,有些被淘汰,有些被保留,但無論如何,它們──這些理論──都是一種對孔子思想的詮釋,而那即是孔子所留下來的寶貴遺產。

孔子的偉大,我以為就在這裡,他選擇用含蓄的、溫柔的、敦厚的方法,想現實宣戰,他不會不知道要實踐他的理想,會有著多少的困難,可他依仍願意為理想而犧牲。而他雖然是理想主義者,卻不是單純的浪漫主義者,他是很認真的在實踐他的理想,而不是視其為一種天真爛漫的美夢。所以他那向現實的宣戰才會是含蓄的、溫柔的、敦厚的,因為──誠如Alphonse Karr所言:「事物變化的越多,他們就越會維持原狀。」尤其在政治的領域上,更是如此。

孔子或許沒想那麼多,而這或許根本就是我想太多,可那又如何呢?

基督難道會因為少你一個人相信而有損其偉大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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