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生九子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嘗試。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嘗試。我嚐試將孔子以及儒家的政治哲學劃分成九個原則。

這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,完全是衝著「龍生九子」這句話而來的。XD

1.順應變化

這是儒家哲學(不只是政治哲學)的根本,出自孔子最最推崇的「中庸」。「過」與「不及」都不好,只有「恰到好處」才讚!這「恰到好處」並非「中間路線」,而是依據時勢的變化而予以順隨與反應。這也是孔子趨向保守的原因,時指時機,勢指形勢,這兩者都不是人所能控制的,妄想操作的人終究不會留下什麼成功的結果,我們該做的,不是如何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,而是認識:這個現在可以帶給我們什麼樣的未來。有些人覺得孔子活在過去,我這麼認為,他只是比其他人更清楚過去、現在、未來三者的不可分。順應變化原則,就是要我們「利用對立面相互依存的關係,防止事物發展到極端而向反面轉化」。

2.循名求實

名實問題也是儒家關心所在,《論語》中便爾有所提,而《老子》裡也可略見幾分(例:『名可名,非常名』)。這後來往兩個方想發展,一是形而上的,以公孫龍、莊子為代表;一為形而下的,以荀子、韓非為代表。循名求實,簡單來說就是要用「名分」來要求「實際」,換言之便是依據「實際」來給予「名分」(此或非孔子本意)。其目的在於提升政府的職能(例:『君君臣臣』)與鞏固其職權(例: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』),而其外部效果,便是社會流動(例:『學而優則仕』)。正名是孔子政治哲學的中心,荀子把它加以深化與強化,韓非則發揚光大,後代有人稱法家是儒家的分化,大概就是出於此。而自漢朝以來,中國一致被稱作「陽儒陰法」,也是因為儒家與法家在某些層面是暗合的。循名求實原則,就是「根據其責任來要求其事功」。

3.托古改制

這是《春秋》的產物,公羊學則是其代表。「變」,一直是公羊學關心的焦點。所謂的三世說,認為時代有「據亂世」、「昇平世」、「太平世」之差,要怎樣從據亂世進化到太平世呢?唯有依賴「變」──也就是改制。所以,歷代的公羊學往往以改制為訴求(例:康有為、梁啟超),並以「托古」來作為其改制的理論依據。我認為,之所以要「托古」,其中包含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在:改制本身不是「革命」,而是「實踐」。換言之,改制並沒有破壞先人所立下的傳統,因為那本來就是先人的訴求,我們只是代為實踐罷了。托古的用意,便在於此。托古改制原則,就是「缺乏改革,我們終將會失去傳統;所以我們要在尊重傳統的前提下,不斷的進行改革」。

4.節欲給求

簡單來說就是孫文的民本主義。相較於精神享受,儒家比較不在乎人民的物質享受,但這不意味著儒家主義的政府要人民自生自滅,相反的,儒家要求政府給的是一種最低限度的生活標準。每個人都要維持在這個標準以上,但至於要多高,那就是你個人的事了。「節欲給求」一語改自《荀子》中對禮的論述,原文是「養欲給求」。荀子認為禮(應該視為『制度』比較妥當)的目的就是要節制與滿足人們的欲求。畢竟,資源有限,慾望無窮,要達到多贏的目的,只能採取這種手段。這其實也是孔子會說「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貧而患不安」的緣故。養欲給求原則,就是「政府必須認識人民的欲望與需求,並適度予以節制與滿足」。

5.民為邦本

從《尚書》可知,堯、舜、禹、湯、文、武、周公,沒有一個不是將此奉為圭臬的,可見中國政治哲學的早熟。當然,我們也可以說,這充其量只能說是一個理想而已,並非現實。無所謂,反正,自孔子以後,民為邦本是確確實實的成為了中國政治哲學的傳統。而到了孟子,這個概念是更加的堅固了,此後,歷代的君王往往難能擺脫其帶來的牽制。雖然民為邦本不同等於民主主義,兩者還可說是相去甚遠,但不可否認的是,這兩者有其相通之處。民為邦本原則,就是「人民的認同是政府存在的理由」。

6.化性起偽

荀子認為人性本惡,要將人導向正途,唯有依賴禮教。禮是禮制,教是教化。所以,荀子說「化性起偽」,這個偽,乃是「人為」之意。人性的善惡與否,這不是我要討論的重點,我要強調的是,一切禮制(用現代一點的說法就是制度或法律)與一切教化(狹義上就是教育)的目的,都是在於將人們導向正途,簡言之,都是要人們向善。而若在更深究,我們也可以說,不論人的本性為何?所謂的「善」,都是出自於「人為」,這「人為」的著重之處不是說:善是「反自然的」;而是說:善是「操知在己的」。化性起偽原則,就是「政府的目的在於提供人民一個向善的環境,而不是製造善的人民。」

7.身正而行

這是建立在人是可以互相感應的前提之上,目前心理學,還沒有辦法確切的保證這一點,可是就經驗上,我認為是無庸置疑的。儒家的仁,也是建立在此之上,所以,這應該可說是儒家的「公設」。如果承認了此公設,那這原則也就無可置疑。只要上位者能夠獲得下位者的認同,那上位者的意志自然可以得到下位者的貫徹。下位者的認同出自於一套價值觀,我們往往會把他稱作「道德」,這也是為什麼在中國的政治哲學中,道德占著這麼重要之地位的關係。身正而行原則,就是「政府的所作所為,無論其目的為何,都要遵守一定的道德標準」。

8.無信不立

孔子論政治,便提出:「信」是好政府的要素之一。信來自於哪裡?其實也不過是「說到做到」而已。但,政府往往忽略到這個簡單的原則。一措施的可行與否,除了措施本身的需要與否、適當與否之外,還要考慮到可行與否。不可行,則終究是紙上談兵。孔子會有著保守主義的氣息,也是因為這個原因。一措施的成與敗,除了主觀因素外,客觀條件也站著很大的比重。像王莽改革、王安石變法之所以失敗,除了他們本身的問題外,還有一關鍵就是:他們的措施已經超出那個時代所能夠適應的限度。政府要取信於人民,其措施就要合乎其標榜,如果不行,那當初就該謹言慎行。無信不立原則,就是「政府必須完成其答應的承諾,如果不能完成,就必須向人民負責」。

9.經世濟民

這是從今文經開始的傳統,宋朝的浙東學派是一次高峰,明末清初則又是一波。所謂的義利之辯,其著眼處在於動機上,動機趨於義則可取,動機誘於利則可議,所以孟子才會有「何必曰利」之語。但只要落實到政治層面,則不能不談事功,所謂事功,就是政府一措施的影響,若這影響是正面的則可取,若為負面者則可議。當然,政府措施的影響,不會是簡單的、片段的、表面的,所以若要予以檢驗,必然是要訴諸實際上的證據,所謂「得一分證據說一分話」,便在於此。經世濟民原則,不只是強調政府的動機要純正,要合乎於「義」,還要求政府的所作所為必須要有事功,如果終究是無「利」,則空有「義」也是枉然。這就是所謂的「義利雙行,王霸並用」,不過如此一說恐惹人誤解,也許我們該稱之為「利外無義」。墨家講利與義,也是出乎此。經世濟民原則,就是「政府的所作所為,其目的要正當,而其手段也要合於目的,它的手段也要能達成目的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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