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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ar NTU,

新學期,應該要有新希望。在工作坊結束之後,我們一群人到pizza店聚餐。邀請的兩位前任會長都出席,他們離開校園已經很久,在中研院工作的背景,也可以被稱呼一聲老師。溫文的學長仔細聽著年輕的學代(才大一)描述今天參與論壇的經驗,關心地詢問我:「校園裡的環境是什麼?你們面臨什麼問題?」

面對學長真誠溫暖的臉孔,也因為店裡人聲吵雜,我提高聲音對學長解釋現在年輕人面臨的公共參與困境。重覆著一整天的討論,坦白講,是長久以來的困惑與不安,我們一遍又一遍吶喊著:「議題零碎化、政黨惡鬥導致的政治污名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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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把時間的光譜拉開,觀察代聯會到歷屆學生會每年的處理過的問題(註一),可以發現從社會/政治議題、校園民主、大學法修正、性別一直到日常生活,大論述的時代已經過去,取而代之的趨勢是瑣碎的校園議題。白話的講,過去的校園公共領域參與者很容易便可以找到一個切入點,攻擊黨國體系以及其衍伸到校園中的魔手,或者是盤根錯節的父權體制;但是在前人的努力與勝利之後,我們很快就發現,校園中的敵人不見了。

敵人變形、隱身,成為更隱微的存在。

議題零碎化,與其說難以召喚群眾的熱情,不如說是連參與者的熱情都難以召喚。拿第六屆、第七屆學生會的課程改革比較,當時最重要的課題是「軍訓/護理改選修」。黃國昌與許家馨兩人曾經不只一次在媒體上發表聲明、在校園中發起靜坐,造成校方壓力,迫使改變。反觀近年,課程最重要的爭議可能是網路加退選的相關議題,在校園中卻連明確的推動者、參與者,都很難定義。

這反映出來的意義是什麼?

第一,「軍護改選修」直接連結到的是黨國控制。不需要細緻的資料分析、論述推衍,「否定」本身就已經是應然的作為;相較於網路加退選作為一種政策選擇,行政成本、課程資源都是複雜的變因,學生必須相當用功才能提出具建設性的主張。

第二,個人/組織弱化,分散的行動者難以集結力量。簡單地說,政策選擇的議題既然更加複雜,個人或組織都必須更聰明、更用功才能知道問題在哪裡,以及怎麼解決問題。但是缺乏組織的個人,或是缺乏培力的組織,因為沒有能力提出主張,所以討論流於個人經驗/情緒的發抒、為反對而反對的掙扎。也難怪無法有效地發揮戰力,難怪學校輕視學生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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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相比較,除此之外,諷刺的是有許多勝利的成果,反而變成現在改革的潛在危機。

例如,當學生代表開始擁有各項會議/委員會的出席代表權之後,學校很快就學會了以會議為由,回堵學生的嘴。這樣的說法我們再熟悉不過了:「我們曾經在○○時候召開公聽會/委員會,也有邀請學生代表出席,沒有人來啊!」

 彷彿給了位置就給了一切。但是,被囊括到制度中不代表問題能夠解決。例如,資訊是否流通、是否公開,程序的參與是否以學生為主體、問題能否透過參與解決等等,有了位置,不代表學生的地位就已經百分百地保障。背後權力的運作仍然斧鑿處處,我們雖然擁有比前人更多的武器,但是擁有武器不代表擁有平等地位;學生自治組織能否清楚認知自己身處體制內的戰鬥位置,妥善運用代表權、而非被收編為當權者的背書圖章,是微妙而艱困的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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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學生,我認為校園,相較於社會,仍然是值得投入的領域;而所謂「制度內」的學生自治組織,也仍然是重要的實踐角度。

 上禮拜,我打電話邀請學生自治前輩林正修(註二)來工作坊任講者,他說他時機有空,可是不想來:「同學,學校裡沒什麼了,社會上有很多問題呢。」廣場上認識出了兩本文化政治評論的學長張鐵志(註三),他說,學生會有很多侷限,大學做過了就好。

如果有人問為什麼不投入司法/媒體改革、環保/性別/勞工運動,到社會上真正改變不公不義;如果有人質疑學生自治組織的光環是否道德,或者假設它是右派、是政府、是權力腐敗的始點,那麼不如這樣回答:

一個反叛的觀點是重要的。一種投入公共事務的理想性是必須被看見的。在校園中我們應該準備好正面的、觸手可及的公共事務環境,讓大家相信另一個世界的可能。校園事務如果是退無可退的戰場,充填一隻木馬、進入行政體系屠城,就是必要的手段;過度檢驗只會消磨彼此的熱情,內耗將會使敵人得利。破壞比建立信任容易,而重點是我們願意選擇建立信任,或者是破壞信任?我們願意選擇聯手面對問題,或者是單打獨鬥、各自為政?

如果準備好答案,then let's practice what we preach.

 菁芳 09.02.24


(註一)感謝許躍儒同學提供的資料。
(註二)林正修,學運世代出身,學生時代寫過《如何在七天之內成為左派》。長年投入環保運動,後來被馬英九延攬入台北市府,曾任民政局長、研考會主委,選過立委。
(註三)張鐵志,音樂政治評論者。學生時代當過大陸社社長、學代。後來出過兩本書:《聲音與憤怒》《反叛的凝視》。
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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