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RITT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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儘管我的戀愛經歷並不順利，儘管它給我帶來痛苦、憂慮和絕望，儘管我想早點脫身，可是我內心裡對愛情的價值卻一值深信不疑。人們通過各種方式和途徑企圖沖淡、扼制、抹煞──簡單說吧──貶抑愛情，這些我都聽進了，但我仍然不罷休：「我明白，我都明白，但我還要......」，在我看來，對愛情的貶低只不過是一種蒙昧主義觀念，一種貪圖實惠的鬧劇。對此，我要針鋒相對地標舉實在的價值，充分肯定了愛情中那些有價值的東西，愛情中所謂「行不通」的因素也就算不了什麼了。這種執著便是愛情的示威，在人們七嘴八舌地大談別出心裁的愛情、更加巧妙的愛情和不動感情的愛情種種「奧妙」的吵雜聲中，可以聽到一個更加持久執著的聲音：這便是戀人的聲音。

這個世界總是把什麼事都歸結為一種非此即彼的邏輯，要就是成功，不然就是失敗：要就是贏，不然就是輸。我偏偏不信這一套，我有我的邏輯；我既歡樂又悲傷，同時並舉，儘管兩者互相悖逆：「成功」或是「失敗」對於我都是純屬偶然或暫時的事(既不會減輕我一分痛苦，也不會增加我一分歡樂)；我所幹的事也並沒有經過什麼精心籌劃，我接受或肯定什麼，完全超出了真假成敗的層次；我不搞一錘定音，我處世態度是隨遇而安(例如，我在說這番話時，聽任種種意象油然而生，就像擲了許多次骰子一樣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)。我在戀愛過程中受了挫(事實正是如此)，最終我既不是征服者，也不是被征服者：只是一個悲劇性人物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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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愛情有兩次肯定。先是有情人遇上了意中人，於是便立即做出肯定(心裡狀態表現為癡迷、激動、亢奮，對美滿前景遐想瞻望)：對一切都報以肯定(一種盲目舉動)。接著便是一段隧道裡的暗中摸索：最初的肯定不斷地被疑慮囓咬，對對方的挑剔不斷地危及愛情的價值。這段時間內，情緒低落，滿腹怨艾，衣帶鍵寬。但我肯定能從這個隧道裡鑽出來的；我能「挺過來」，也不會因此而告吹。當初我是怎樣肯定的，我再次給予肯定。但又不是反覆，因為我現在所肯定的就是當初的肯定本身，而不是什麼一程不變的東西，我充分肯定我倆的初遇。但又有所區別。我期冀的視舊情的歸復，而不是反覆，我對對方(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的情侶)說：讓我們重新開始吧！


──取自：《戀人絮語》‧〈執著〉